他深深地吸了一口,整个身体都松懈了。
叶延淮看着他浸在血里,衬衫染上刺目鲜红,不自觉地握紧他的胳膊。他沉下嗓子,嘶哑道:“吴慷,为一车货,值吗?”
吴慷笑了两声,吐出一口烟。烟雾所及,将他们两人笼了进去。
他说:“值啊。”
真的值吗?
从南洋富贵人家的小少爷,打高尔夫,喝下午茶;到滇缅公路上的机工,披星戴月,翻山越岭。
他图什么呢?
也说不清楚。
他只记得,从马来出发的前一晚,他们那车应召华人路过边境,有人问他们去哪里。
吴慷手放在膝盖上,笑着回答:“故乡。”
烟渐渐烧没了。
叶延淮半跪在他身旁,过了很长时间,才伸出手,将吴慷的眼睛合上。
吕医生亦是沉默。
机工大队的队长走上来,低声道:“先生,我们队里的规矩,人死在路上,都是就地埋了的。这车货系在别的车后面,运输不能断。”